【俏伶】赤·雪
山门佛寺外,雪落白衣,融进天地。
——题记
她到死,都固执地以为她和霓裳公主不一样,他也不会是第二个策天凤。
流光飒沓,沉沦海上来来往往,惊涛拍岸的浪花泛起多少霸业,千秋万年再回头浪海无岸。
她终究是葬进了这喧哗的杀伐中,就像义无反顾的精卫,衔石填海,造平坦大道。然后她就能一路迎风踏霜,走到尽头,再抬头见,风雪口里站着一人,白衣胜雪与天地争洁。
火红的裙角在朔风中飘荡,她笑了,眼中尽是欢喜明丽,眉间朱砂如相思红豆,她从不掩着藏着,那样自信张扬。他就站在这里,她这一生心头认定的人呐!
“我想你做我的驸马。”
清脆明亮,她那么勇敢,迎上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退却,至洁至纯的感情,生生捧在他面前。
哪怕他是个外族人,哪怕整个魔世都在通缉他,哪怕是有一天,终究要离开这里。
纵日后千般心痛滋味,她也愿一人独尝。
“你忍着些,这血纹魔瘟可以掩藏你的人族气息,切记,踏上了魍魉栈道就不要往回看。”
尤其是,不要看那栈道下的忘川河水。
“公主……我会回……”
“嘘……不要轻易许诺,我会当真的。”
她在他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“叫我,魔伶吧。”
她放下银针,端详着他额角眼畔的图纹。像极了生机盎然的藤蔓缠缠绕绕,宛如蛰伏于他身骨,一夜间蔓延而出。
这,至死亦不休的炽热,都隐在每一寸肌肤纹理,浓墨般的绿,赤色飞舞的红。
帝女精国,终究也挡不住千年的皇。
“公主,我们愿意入中原,找回驸马…”
可,他有属于他的战场。
都是面对千军万马,谁又比谁好过。怕是不能春风共踏,看遍四海桃花了。
“公主,请三思……”
飞灰漫天,十步一杀,蜿蜒一路的点点殷红,分辨不清是敌身还是己身,风雪,模糊了视线,她渐渐提不动护身兵器。
单膝跪倒在地,她支撑着手中长枪,尽量保持着清醒,望着魍魉栈道的方向。死眼骷魃、亡指髐魑他们已经进入中原了吧,不知道他们可有找到你…俏如…原谅我的……
陌路过客,谁知是否别来无恙。
他带了兜帽,踽踽独行,将自己与人群隔地远远的。他已做好了,与之相伴一生的准备,却在漫天落雪的寒夜,生生褪色。
那么痛,像是灵魂被抽离。
原来这就是相思蚀骨。
他捂上额角,似乎这样就能留住她。
再细看掌间,细碎幽莹终究是一指流沙,随风散尽冰天雪地的无声夜。
“公主,是俏如来负了你……”
你一生一次的真心铭刻。
后来,他还是没有彻底改变抬左手覆上额角眉间的小动作。内心深处,还是有纠葛缠绕的吧,就像魔瘟的连理并蒂枝,是以她心头血来纹就的图样。
多年过去,旧地重游。
出家人不打诳语。
他没有说出口的许诺,一直藏在心里。
她的魂骨就散在沉沦海的每一寸波涛狂澜里,夜夜倒映那轮蓝月,或圆或缺,她问何物能穿生越死,永恒不歇?
是对一个人的念。
“我要你做我的驸马~”
风刀霜剑里,仿佛又见她笑望,满眼满心的喜悦,期待着他正面回答。
“好。”琉璃佛珠在日光折射下,莹莹闪闪,一如他剔透的心意。
原来,忘川河水里的每一朵彼岸花,都是她飞扬的裙角,回头一眼,花海无涯,令人舍不下。
赤红如血,灿烈决绝。
天地苍茫,山河入眼。
我们终究和师尊的《羽国志异》不一样。
不一样的回答,不一样的结局。
大荒无涯,时光无尽,论多少功名战火都成史书夜话,愿再见时不为墨家钜子,推开斑驳的门,风雪路口——
“魔伶。”
他似是等了很久,等到霜雪染白发。
天地寂静,猎猎风声止于他唇齿间。
几步开外,冰雪里的一点赤红。
四海三山,万千桃花,皆不及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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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记:
卡死在《温蝶》文上。
不愉悦!摔电脑,码一篇《俏伶》短文。
一气呵成,不想检查!不想修改!
外面大雪已至——
突然记起我的《默霓》也是有这样的风雪情节。顶着风雪出去一趟,钻进脖子的雪花都变成了小水点。
想到俏如来至洁的白,魔伶就该是赤血的红。都是绝代风华的人,至极至美,一旦碰撞交汇,就是毁灭性的悲剧。注定一人魂骨荒凉,一人独行世间。
至于与《默霓》的区别,大概就是俏如来那句“我负了你”吧。虽是不一样的回答,却仍然是相似的结局。但于俏如来而言,他比师尊迈出一大步了。
愿明日一睁眼,就是大千冰雪里,遥映一轮赤色日。
全篇循环的BGM:
大荒三千桃花,皆不及他。
——《他和他的天下》
——琅嬛 2019.1.30
大风雪的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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