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香帅的苏蓉蓉

情之所契,如铃合欢。
幸而有你,此生不换。

【恨心】人间别久不成悲

肥水东流无尽期,当初不合种相思。梦中未比丹青见,暗里忽惊山鸟啼。
春未绿,鬓先丝,人间别久不成悲。谁叫岁岁红莲夜,两处沉吟各自知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姜夔《鹧鸪天》
春水东流,明月圆缺。她在梦的边缘沉睡,听到了来自时空深处熟悉的笑声,狂傲不羁,如狂风如骤雨;隐约在迷雾中的是那黑白身影,如鬼似魅,飘忽不定,她还没来得及唤他的名未靠近他的身,便忽闻山鸟哀啼,惊醒半宿残梦。
    不知分别多久,总之,她是失了他的消息。
    他说:“你我的缘分已经结束,你不用再跟着我,我也不需要照看你。”
    无亲无故,才能无牵无挂。只有如此,他方能随性,战尽天下。
  来去无影踪,带着狂气傲气,谁也拦不住他,谁也留不得他。
   忆无心翻了个身轻声叹气,稍稍侧脸对着窗棂方向,那水晶帘后应该有一轮玲珑秋月,皎皎于空中。
    愿逐月华流照君。
    她摸了摸覆眼白纱,不知道那位不世狂人现在在哪里,过得好么?是不是又去找人打架?是不是又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?在闲暇空隙是不是能偶尔记起她?
  “黑白郎君的眼里只有强敌!”
   过往言语犹在耳边。若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,大概又嘲笑她自不量力,弱小得可怜,他大概是不屑记起的吧。
   她确实弱小,可她一直很努力去变强,尽自己所能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。就算是对他这样的绝世高人,她也希望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。
“你一直想追逐强敌,那我就看你继续追逐,如果你有危险,我能帮上一点忙,那……我就很欢喜了。”
  最强大的人和最弱小的人相互扶持,同生共死,这听起来不可思议,但事实就是如此,就像命中注定的因果一样。
    最初的最初,只有黑龙白狼。她记得他们有多想独立于黑白郎君这个名号之外,有多想做他们自己。她也记得灵魔大战她被网中人擒住,命悬一线时,他们是如何决断——
  “我甘愿放弃自己,只为你。”
    最后的最后,拥她入怀的是中原第一狂人,黑白郎君南宫恨。
    她相信他会记得,记得他们的友谊,记得他们共患难的日子。所以在泣血邪魔洞与被困在邪茧中的他重逢时,她真的是满心欢喜。
    纵然他否认一切,纵然记忆断层,她还是与他讲情分,与他讨价还价,救他邪茧脱困,他允诺她三件事,事终人亡,他要的,还有她的命。
   可以知晓的是大名鼎鼎的黑白郎君也想不到竟被一个小娃儿制住了。后来的后来,她简直成了他的救星与克星。
   他犹记得她同自己赌气,孤身闯入魔军大营,救助被俘的百姓。他笃定不会出手,却还是在她命危时刻凌空而来。
“这个女娃儿,本郎君要带走!”
   魔世三尊又岂是易予之辈,三道防线,三道掌劲,纵然高强如他,也难挨沉重内伤。
   最坚强的也是最脆弱的。
   当网中人的飞丝邪毒穿过他的筋脉,当他的血液如飞花四散,当他单膝垂首跪落尘埃,她以为真的要失去他了,就像当初失去黑龙白狼那样。
   她从身后紧紧拥着他,她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滑腻温热之感,如水注般汨汨流出,她不敢看,他的胸前背后都是渗血的伤口,染红了她的双手,浸入她玄色的衣裳。
  “黑白郎君……你不能死……你不要死……”
   她带着哭腔 ,伏在他肩头,唯一的信念就是,他不能死,她要救他。
“黑白郎君……我带你去看医生……”她用尽所有力气将他背起来,漫漫黄沙,古道尘埃,小小的她一深一浅的脚印落下,背上的人还剩一口气吊着,神智清醒之刻,却是一把将她推出去老远。
“你……做什么!”
“我带你去看医生啊……”
“不需要……呃……”他还想大声嘲笑一下网中人,却在提气运功时引发邪毒痛入四肢百骸。
“你伤的很重……不要再逞强了……”
“想将我当做你朋友的代替品么,别心存妄想了!”他厉声打断她,说不出来哪里的怒气涌上心头。
“不,不是……”她摇头“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……”
“别高估自己的分量……黑白郎君只是想了解魔世是否是值得打败的对象……”纵然是口不对心,他也讲得疾言厉色。
“那……那就当我还你恩情,让我带你去找医生,拜托你了!”
她哭着乞求他,仿佛那个受伤需要救治的人是她自己。
“闪开!”
“好,既然你不要我帮你,那第三个条件,让我救你!”她攥紧了拳头,咬牙下定了决心。
“嗯?你可知三个条件结束……你的性命就失去了!”
“我知道!反正我的命也是你救的,让我帮你!”黑纱遮面,看不清斗笠下她的脸。
   他能舍命救她,她又有何不可?
   最后他让步妥协,应允了她。
   再醒来时,看到的却是小姑娘伏在床沿,均匀呼吸,安稳小憩。他打消了起身下床的念头,重新平躺回去,闭上眼睛假寐着,不去打扰她。
    他昏迷了多久,她就守候了多久,固执地要等他醒来。若不是一时的假寐,恐怕他还不知道他在小姑娘心中的分量。
    “就算黑白郎君只是黑白郎君,但是我……我也不能无视他,放下他,我想看他快乐,我想看他平安,我想将黑白郎君当做是我……最好的朋友。”面对姨母的劝导,她逐字逐句娓娓道来,剖析着自己的心意。
    姚金池拍了拍她的头,心内已然明了,她能理解的,因为她们都是那样相似的人。看似柔弱的外表,内心实则比任何人都强大,善良,坚韧,执着。
  在她身上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美与善。
  如春水、春林、春风。
  她是他逐鹿世间时惊鸿一瞥的琥珀光。
  她替他将脸侧黑白相间的发轻轻顺到脑后, 温柔小心。
   她离他那样近,近到他能透过面纱看清她的柳叶眉,数清她细密的眼睫,看到她眸里蓝色星沙,那是万千柔情的海,平静无垠,容纳一切。
    他心内某跟弦像是被谁弹拨了一下,一瞬微漾。但狂傲不羁如他,说不出那温言软语的话,他以打扰他疗养为由,赶她去休息。
   小姑娘学着他的音调冷哼一声,挑帘而出。
   他背对着门口闭着眼睛思索了好一会儿,还是决定去找网中人决斗,他向来是越战越勇的人。
    但这次,他没能遂愿。网中人突如其来的认败投降让他寡然失味,他不懂了,这世间的情能让一个人甘愿放弃自尊、放弃争胜。他乘着幽灵马车慢吞吞地在荒野里漫无目的地走着,却在下个柳暗花明处遇上了她。
     “你心情不好?”
     “你又知道了?”他就近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,难得的以一副聊天的耐心姿态对她。
      “都没有听到你哈哈哈哈,如果你笑不出来,一定是遇到很烦心的事情。”
      “哼!”他偏头冷哼一声,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善解人意。
   “你的第二个对抗魔世的条件我无法完成,你现在可以另择条件,或是为你的愿望所求。”他这话是真心的,黑白郎君从不是无信之人。
     “什么愿望根本不重要,我只是想……”
     “想在我身上找寻你朋友的身影?”很奇怪,之前明明说此事与他毫无关系,他一点也不想知道,一点儿也不想关心,但现在的脱口而出又是怎么了?
     “是,我是有过这种想法啦~”小姑娘上前走了几步离他更近了些,大方地承认。
    “但是在与你相处之后就放弃了,你说得对,他们是他们,你是你。”
     谁与谁都不能互相代替。   
    “我吹奏一曲给你听好么?”
    “哼!毫无兴趣。”
     她也没在意他的回答,因为她知道的眼前的狂人最会口是心非了。她径自从腰间摸出那只短短的石笛,放置唇边,笛声婉转悠扬,绮叠萦散,飘零流转,他也闭了眼沉浸在这缥缈朦胧的意境中。
    忆无心与他相对而坐,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不世狂人竟收了狂气傲气,难得温柔模样。
     当他再一次听到忆无心的笛声时,却不复此时的柔和明亮,那是一种深沉的,笼罩着浓浓哀戚的悲伤曲调。
      她在圣女峰的日暮烟岚里,一袭黑色纱衣浓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,有风吹拂,吹动她的衣袂,掀起她斗笠上的面纱,就是这个空隙,他看到了她苍白的脸,以及闪烁在那浩瀚如星海的双眸里晶莹剔透的泪珠。
      她在为那个女人悲伤。那个并不喜欢她,对她只有生育之责,未尽养育之恩的母亲。他见过的,在苗疆,那个动手打她的狠厉女人,一个清脆的耳光便让小姑娘嘴角渗血,若不是他出手制止,她的脸上怕是要再多添一个五指掌印。
    他说:“你在这等我,等我回来,杀你!”
    她的命是他的,他不想任何人伤害到她。但是,再回来时,却是目睹她的悲伤。
    “忆无心!”他实在不想听如此凄切的笛声,强行打断了她的曲调。
     这世上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,狂傲不羁如他自然也不明白小姑娘的悲恸。在他看来生生死死是那么稀松平常的事,况且女暴君对她也不好,死就死了吧。
    “哭什么!”他摇着扇子踱步绕到她面前。
   小姑娘却哽咽着一头扎进他怀里,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将她掀出去老远。她不依不饶,放声哭了出来,他一愣,随之腰身一紧,忆无心牢牢抱着他不肯松手,鼻涕眼泪尽数蹭在他身上,他还想把她推得远远儿得,却在低头看到她颤抖的双肩时犹豫了,他抬起的双臂就那样悬在半空,像一个投降的失败者。
     事实上,大名鼎鼎的黑白郎君真的被一个小小的女娃儿打败了,多么好笑,他从来没有如此手足无措,进退两难,战尽天下未曾退缩的南宫恨却不知道怎样安慰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。
    他想顺一顺她及腰的发,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,索性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,盯着她斗笠上的白羽失神了好一会儿。
    “你是哭够了没?”他难得没有提高音调。
     忆无心仰起小脸儿,望着他吸了吸鼻子,饶是隔着面纱还能依稀可见她红肿的双眼。黑白郎君摇了摇手中的阴阳扇,真真是少见她这幅无力脆弱的模样,让人于心不忍。
    他虽狂,却不是无情人。
  “跟吾走~”不由分说的命令语气。忆无心只得跟了他向山下行去。路,并不好走,黑白郎君大步流星,如履平地,她则是一路小跑才能追上,还得时时刻刻留意脚下的石头,而今天,似乎连石头也不怎么听她的话。
   “啊……”手心如火灼烫,小腿脚踝处也被擦伤,她艰难地想挣扎着爬起来,脚踝处的刺痛又让她跌落回去。
    走在前面的狂人又不得不调转步子,将她从满是碎石的地上近乎粗鲁地提溜起来。
    “哼!真是弱!”他嗤之以鼻,满满不屑,但还是将人稳稳地驮在了背上,忆无心太过娇小,他背着她简直是没什么重量。
    “又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厉害~你不应该嘲笑弱者~”小姑娘老老实实地伏在他背上,双臂环在他颈间,下巴搁在他肩上,细声细气地同他争辩。
    “要是人人都能成为黑白郎君,那黑白郎君不就很不值钱?”
       这话,好像颇有道理。
    “哼!垂怜者逃避的借口!”
    “那你的想法是?”
    “变强,然后向黑白郎君挑战,南宫恨会以他们的失败为快乐~”
     “噗嗤……”小姑娘伏在他肩头嘟囔了句“真是无聊”便没有再追问下去,因为她知道,他说的对。
     无聊就无聊吧,总之,她笑了就好。
     南宫恨背着忆无心从无尽的夜幕里缓缓走出来,走进这一路亮如白昼的灯火长街,融入这熙熙攘攘的烟火人间。
    今天,是上元节。宝马香车,鱼龙长舞,万家灯火,密如繁星。
    “黑白郎君,你放我下来吧。”脚踝处的刺痛早已缓和许多,她想亲手去掬一捧这温暖的灯火。
    知道她的执拗,黑白郎君并没有拒绝她的请求,放了她下来,摇着手中的阴阳扇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步子后面。
   多久了?她都不曾像个普通孩子那样好好戏耍一番了。不及人半人高的她在人群中慢慢穿梭着前进,一路繁星一路喜庆,凝在她身上浓重的灰色哀伤,被一盏盏花灯那明亮温暖的火驱赶殆尽,留下的是她不加修饰的纯美笑意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 她已经足够坚强,在那些他看不见的地方。
   所以在黑白郎君面前,她无需做个小大人。
   南宫恨站在她身畔,看着她痴望着那盏红莲灯,暖暖的灯光柔柔地笼罩在她身上,给她镀上了一层静美的金色。他伸手取下那盏挂在高处的红莲灯,付了钱,放进她怀里。
    “哎?”
      她捧着这团暖红的温柔,诧异地看着他。
    “走吧~”这次他先转身,走在了前面。
     “等我……”她依然是小跑着追上去。
      灯火阑珊处,长河杨柳旁。她将那盏红莲灯小心翼翼地放入水中,用手轻轻一送,那闪烁着温暖光亮的灯便在她双手合十的虔诚注视下,摇摇曳曳地随波而去,飘荡到去她不知的地方。
    他难得忍住嘲笑,嘲笑这在他看来无用的,弱者乞求庇护的懦弱又愚蠢的仪式。
   “再来,你想要去哪里?”她站起来没有偏头看他,仍是望着水面问。
    “天下之大,总有对手。”
    她看着倒映在水面里的两人模糊身影。
    “嗯,我也要回去黑水城了。”
     互有牵挂、彼此自由。
      若求朝朝暮暮,倒显得小气俗套,他们也不是那样的人。唯有一事,心内同知,那便是,每一次的离别都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见。
    朝夕相对的相濡以沫,倒不如心怀期待的仗剑江湖,或许在下个酒家客栈前,落花微雨时,他们又会重逢。
    那么,就留一点,相逢相见的信念。
    “忆、无、心”他叫住她,将她的名一字一顿,唤得清清楚楚。
      “嗯?”她转身的脚步一停,再回头时,飞进她手里的是那串黑白相间的玉石。
       他们因石相遇,因石结缘。
    “你不能从我身上找到的东西,就当做是他们,曾经存在过的纪念吧。”
      他确实记不清楚了,她口中的故事,她口中的朋友,他只有模模糊糊不真切的片段,所以他兑现不了作为黑龙白狼时的约定或者承诺。
      但是,对于黑白郎君来说,忆无心这个名字那么与众不同。
     圆月西沉,落尽梨花。
     榻上的人儿一宿梦境,梦里几番,全是交织在一起的黑与白。
    “黑白郎君,你为什么要将幽灵马车驶入还珠楼?”她仍在梦里,呓语着,伸出手去。
     梦外,是他良久伫立的沉默。他伸出手托住那只纤细白嫩的手,那为他捂过伤口,顺过头发,奏过石笛的手,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覆上,如珠宝一般珍视。
    现在他就在这里,在她的眉间心上,在她的梦里梦外。白纱几乎遮盖了她半张脸,但他仍看得出她成长了,定是伴随着他所不知的苦痛与欢乐。
    “哼,小娃儿,小小把戏也能让你失明!”
     能让我黑白郎君如此地挂心,也就只有你!
     他想看见她眼里的笑。
     而白纱覆住了那片广阔无垠的蓝色星海,这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模样,总是让他想起她那股坚韧倔强,也或许就是她这份独有的脆弱与坚强并存,才让他稍稍在意吧。
    那么,他知道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了。
    忆无心,等我。
    “黑白郎君!”她惊醒,从榻上跃下。
    “你在么……”她伸出手去,往前踏了两步期待得到如梦里那般的回应,她想那也许不是梦。
     “黑白郎君已经走了。”凤蝶伸出手去扶住忆无心,耐心为她解惑。
      她的感觉是对的,他真的来了。
   “他……真的来了……咦?他没跟楼主打起来?”她了解中原第一狂人的,怎么会无缘无故放过这样与天下第一剑一决高下的机会。
       “没有啦,无心。”
       凤蝶抿着嘴笑笑,“因为,黑白郎君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”
      “嗯?还有比与人打架更重要的事情?”她有点儿难以置信。
       “是啊~那就是医好你的眼睛呀~”话说,难得一见黑白郎君与人和平耐心交谈的情景呢。
      凤蝶看了一眼门外,歪在躺椅上的那个蓝色身影,若有朝一日她也受伤如此,那人也会不会是这样,放下一切,以她为先。
      不知道。但她的主人告诉她,天下能杀得了神蛊温皇的毒,就是凤蝶。
    “呃……他,还好么。”忆无心的脸突然就涨红了,她摸着覆眼白纱,悄悄地问。
     凤蝶收回视线,温柔平静地说: “很好呢,只不过,他很担心你。”
     “呃……其实我也很担心他了,最近老是做噩梦,梦见他,梦见他浑身浴血,满是伤痕……”
    “都没事了,无心。”凤蝶拍了拍她的手将她重新扶到榻上。她们都一样,爱上的人是那种完美,强大的存在,她们想追逐,怕错过,想努力一点,离他近一点,似乎只有这样,才足以站在那人身边,与之同观沧海晨曦。
   “好好睡一觉吧,再醒来说不定他就回来你身边了。
   “嗯。”
     来与不来,都不曾意外。她摸着放在心口的那串黑白玉石。她知道,在那盏红莲河灯身上许的愿望,实现了。
      愿我们,江湖路远,仍有相见。
      人间别久不成悲,彼此未曾知悉的两处沉吟终会缠绵成相遇的曲。更何况,这一次,他是为她而来,为她而战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❤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【后记】
   
千帆过尽,落拓荒年,
唯有一人,仍旧归来。

彼此是自由的,又是互相牵挂的。不同于温蝶的另一种感情模式,横向上的哲学意义别有一番广阔,值得思索。

吃着恨心泡泡糖的同时还不忘舔一口温蝶棒棒糖。

对,我大概爱偏爱大叔更多一些。扛起温蝶大旗,喊出恨心大法好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
愿他们每一对,都能如此,以某种方式相伴永远。

嗯,来日方长,这着实美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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